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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棠闻言,皱了皱眉道:“去镇国公府吊唁?出什么事了?”

“镇国公薨逝了!”

……

此时的镇国公府,满目缟素,哭声一片。

灵堂里,宋珩跪在宋澈身旁,望着堂内摆着的棺椁,内心五味杂陈。

镇国公病重已久,这一日迟早要来临,是以他心中早有准备,眼下并没有多么的难以接受,也没有过分的悲痛,心中只有淡淡的惆怅。

真正让他心神复杂的,是昨晚镇国公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昨晚,许是回光返照,已多日粒米未进的镇国公突然精神好了许多,甚至可以坐起身来说上几句话,众人皆惊,纷纷前来守在他床前。

生命临到尽头,他环视一圈床边候着的一众亲人,回想着这一生的真挚圆满和悲苦遗憾,闭了闭眼,微微翕唇道:“老二留下,其余人都出去吧。”

萧夫人和宋澈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何意,但也都遵了镇国公的吩咐,退出了内室,连带下人也走的一干二净,不消片刻,房里便只剩下了镇国公和宋珩二人。

烛影摇曳,镇国公靠坐在床檐上半昏半睡,宋珩沉默地立在一旁,顿了片刻,他抬步来到病床之前,弯腰下去,低声道:“父亲可是对我有何嘱咐?”

镇国公掀开眼皮,看了宋珩一眼,嘶哑着开口道:“坐吧。”说罢手掌微动,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宋珩依言上前,坐在镇国公身边,垂眸一言不发,一副毕恭毕敬听训的样子。

“我知道,你们兄弟二人心中是怪我的。”镇国公缓缓道,“怪我不近人情,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这辈子徒有一个父亲的名号,却丝毫不关心人,没说过几句知心话不说,甚至连酒都没好好喝过一场。”

宋珩听罢,没有接话也没有反驳,似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

镇国公喘了喘气,继续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之所以这般,并不是不喜爱你们……而是事出有因,身不由己。我年轻时,曾阴差阳错痛失所爱,打那以后,便一直深陷在自厌自弃的泥潭里拔不出身……此间已是自顾不暇,实在抽不出更多的心力去关心他人,是以没能做个好父亲,请你们原谅……”

宋珩在听到那句“痛失所爱”时,忍不住抬起了头。

整个京城都羡慕他和母亲一辈子恩爱无疑,相敬如宾,若是痛失所爱,那母亲算什么?他很想问问,但见镇国公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声音微颤,凹陷的脸颊显得分外悲戚哀怜,话语在喉头滚了几道,又咽了下去。

“我这一生,似乎前半辈子把所有的欢愉和圆满都得尽了,后半辈子,才只剩下了悔恨痛苦和行尸走肉……但是,我仍感谢上苍,让我和她能相识相知,相爱几载,即使短暂,但也够我一生回忆了……我知你眼下不能理解我所说,等日后你若是有了心中挚爱,有了神魂所牵之人,许是才能明白罢。”

宋珩确实不能理解。他盯着镇国公,犹豫几番后,还是问道:“父亲说的这些,母亲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