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回 武侯预伏锦囊计 魏主拆取承露盘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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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预向吴主孙权辞行后，与吴国的使者一同返回成都，拜见后主刘禅。他奏报说：“吴主因为丞相去世，也流泪哀悼，命令群臣都穿戴孝服。他们增加巴丘的兵力，是担心魏国会趁机进攻，并没有其他异心。现在他们折断箭矢发誓，决不会背弃盟约。”后主听后大喜，重赏宗预，并厚待吴国使者，让他们回去。于是，依照孔明的遗言，后主加封蒋琬为丞相、大将军，录尚书事；加封费祎为尚书令，同样处理丞相事务；加封吴懿为车骑将军，授予假节督汉中的职位；姜维被封为辅汉将军、平襄侯，总督各处人马，与吴懿一同驻守汉中，以防备魏军。其他将校，依旧担任原职。

杨仪自认为自己的资历比蒋琬老，但职位却在蒋琬之下，而且自认为功劳高，没有得到重赏，因此口出怨言。他对费祎说：“以前丞相刚去世的时候，如果我带领全军投降魏国，哪会像现在这样寂寞无闻呢！”费祎将这些话详细上表密奏给后主。后主大怒，命令将杨仪下狱审问，打算斩首。蒋琬上奏说：“杨仪虽然有罪，但以前随丞相立下许多功劳，不应该斩首，应该废为庶人。”后主听从了蒋琬的建议，于是将杨仪贬到汉嘉郡为民。杨仪感到羞惭，自刎而死。

在蜀汉建兴十三年、魏主曹睿青龙三年、吴主孙权嘉禾四年，三国都没有发动战争。只说魏主封司马懿为太尉，总督军马，安镇诸边。司马懿拜谢后回洛阳去了。

魏主曹睿在许昌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又在洛阳建造朝阳殿、太极殿，筑总章观，都高达十丈；又建立崇华殿、青霄阁、凤凰楼、九龙池，命令博士马钧监督工程，极其华丽。他们选取天下巧匠三万余人、民夫三十余万人，不分昼夜地施工。民众疲惫不堪，怨声载道。

曹睿又下旨在芳林园大兴土木，让公卿们都去背土种树。司徒董寻上表恳切劝谏说：“自从建安年间以来，野战死亡的人数众多，有的家庭已经死绝了。即使还有幸存者，也是些遗孤老弱。如果现在宫室狭小，想要扩大它，也应该随时注意不妨碍农务。更何况建造这些无益的东西呢？陛下既然尊重群臣，让他们穿戴冠冕、文绣华丽的衣服，乘坐华贵的车子，这就是用来区别小人的。现在又让他们背土担木，浑身涂满泥土，这岂不是毁坏国家的形象去做无益的事情吗？这是非常不合适的。孔子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如果没有忠诚和礼仪，国家怎么能够立足呢？我知道我说出这些话必死无疑，但我愿意像牛身上的一根毛一样微不足道。我活着既然对国家没有益处，死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我秉笔直书，泪流满面，内心已经与世俗告别。我有八个儿子，我死之后，就要累及陛下了。我不胜战栗地等待陛下的命令！”曹睿看了奏表后大怒说：“董寻不怕死吗？”左右侍从奏请斩首董寻。曹睿说：“这个人一向有忠义之名，现在先废为庶人。以后再有敢说这种话的人一定斩首！”当时有太子舍人张茂也上表恳切劝谏，曹睿命令斩首张茂。他当天就召见马钧问道：“我建造高台峻阁是想与神仙往来寻求长生不老的方术。”马钧回答说：“汉朝二十四帝中只有武帝在位最久寿命最长这是因为他吸收了天上日精月华之气的缘故。他曾经在长安宫中建造柏梁台台上立了一个铜人手里捧着一个盘子名叫‘承露盘’接三更北斗所降的露水名叫‘天浆’又叫‘甘露’。取来这露水用美玉的碎屑调和后服下可以返老还童。”曹睿大喜说：“你现在可以带领人夫星夜兼程赶到长安去拆取铜人移置到芳林园中。” 马钧领命带领一万人赶到长安命令周围搭起木架子攀登上柏梁台去。没过多久五千人用绳子系着牵引索旋转着环套而上。那柏梁台有二十丈高铜柱圆周有十围那么粗。马钧教人们先拆铜人。众人合力拆下铜人后只见铜人的眼中潸然泪下大家都感到非常惊讶。忽然台边刮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急促如暴雨一声巨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台倒柱倾压死了千余人。马钧取下铜人和金盘返回洛阳进宫拜见魏主献上铜人和承露盘。

魏主问道：“铜柱在哪里？”马钧奏报说：“铜柱重达百万斤，无法运到洛阳。”魏主便命令将铜柱打碎，运来洛阳，铸成两个铜人，称为“翁仲”，列在司马门外。又铸造铜龙和铜凤各一个，龙高四丈，凤高三丈多，立在殿前。他又在上林苑中种植奇花异木，蓄养珍禽怪兽。

少傅杨阜上表进谏说：我听说尧帝崇尚茅屋，而天下万国安居；大禹卑视宫室，而百姓安居乐业。等到殷商和周朝，有的殿堂也不过三尺高，只够摆放九张席子罢了。古代的圣帝明王，没有谁极尽宫室的高丽来凋敝百姓的财力。夏桀建造璇室、象廊，商纣建造倾宫、鹿台，结果都丧失了他们的国家；楚灵王因为修筑章华台而身受其祸；秦始皇修建阿房宫而殃及他的儿子，导致天下反叛，秦朝二世而亡。那些不体恤百姓的财力，只追求自己耳目之欲的君主，没有一个不灭亡的。陛下应该以尧、舜、禹、汤、文、武为榜样，以桀、纣、楚灵王、秦始皇为深刻的教训。然而陛下却自己追求安逸享乐，只知道装饰宫台，这必然会导致危亡的祸患。君主是元首，臣子是四肢，存亡与共，得失相同。我虽然平庸怯懦，但怎敢忘记诤臣的义务？我的言辞如果不恳切，就不足以感动陛下。我谨叩棺沐浴，等待陛下的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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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表呈上后，魏主没有理睬，只是催促马钧建造高台，安置铜人和承露盘，又下旨广选天下美女进入芳林园中。众官纷纷上表进谏，但魏主都不听。

曹睿的皇后毛氏是河内人。早年曹睿为平原王时，两人十分恩爱。等到曹睿即位后，立毛氏为皇后。但后来曹睿宠爱郭夫人，毛皇后便失宠了。郭夫人美貌而聪慧，曹睿非常宠爱她，每天与她取乐，一个多月都不出宫门。

这一年春三月，芳林园中的百花盛开，曹睿与郭夫人到园中赏花饮酒。郭夫人说：“为什么不请皇后一起来同乐呢？”曹睿说：“如果她在这里，我一点酒也喝不下去。”于是传令给宫娥，不许让毛皇后知道这件事。

毛皇后见曹睿一个多月没有进入正宫，这一天便带着十多个宫人到翠花楼上消遣。只听到乐声嘹亮，便问道：“哪里在奏乐？”一个宫官回答说：“是皇上和郭夫人在御花园中赏花饮酒。”毛皇后听后心中烦恼，便回宫安歇了。

第二天，毛皇后乘着小车出宫游玩，正好在曲廊之间迎见了曹睿。她笑着说：“陛下昨天在北园游玩，一定玩得很开心吧！”曹睿大怒，立即命令将昨天侍奉在身边的人全部抓来，喝问道：“昨天我游览北园时，我禁止你们让毛皇后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又泄露了出去？”他下令将那些侍奉的人全部斩首，毛皇后大惊失色。她回车回到宫中后，曹睿就下诏赐毛皇后死罪，并立郭夫人为皇后。朝中的大臣们都不敢进谏。

忽然有一天，幽州刺史丘俭上表报告说辽东的公孙渊造反，自称为燕王，改年号为绍汉元年，建立宫殿，设立官职，起兵入侵中原地区，扰乱了北方。曹睿大惊失色，立即召集文武百官商议起兵讨伐公孙渊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