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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干一脸委屈巴啦地走进紫宸殿。

“陛下,刘驸马不肯过来,他说……”

“他说什么?”李瀍大声催促。

“他说除非奴婢给他学狗叫。”

王文干说出这话的表情,跟他又被人切了一刀似的。

李瀍像被点燃的炮仗,瞬间暴怒。

“大胆,他不想活了,公然抗旨还敢侮辱朕的近侍。”

李德裕听来确实是刘异会干出的事。

他以前认为刘异对他很不尊重,现在心里多少平衡一些了,劝慰起另一名受害者:

“陛下息怒,刘异想必是喝醉了,李太白当年醉酒时也曾抗旨不领召命,还曾让高力士为他脱靴,然而明皇并未怪罪他,要不然怎么会有杜工部那句’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呢?陛下雅量自然不输明皇,怎会与醉鬼计较?”

李瀍怒道:“朕不信他真醉了,这小子分明没将我放在眼里。”

“陛下,战事紧要,此战关乎社稷安危,如今正需要刘异去解太原之困,不可因小失大啊。”

听到江山社稷,李瀍深呼吸几口,勉强压制住飙升到脑瓜顶的火气。

身为一个事业心很强的帝王,他只能将私怨先放一放。

李瀍瞪向王文干,突然抬腿一脚踹在王文干下腹上。

“哎呦~”

“你又不是没被他打过,学个狗叫又怎么了?至于回来慌慌张张地跟我告状?”

“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

王文干心里委屈得想跳曲江池。

合着您倒是大方,拿我当沙袋送礼呗?

在延生殿被打,只有几个人看见,不算丢人。

这次要是当着全体皇亲国戚的面学狗叫,以后他在宫中还如何抬头?

王文干搞不明白一向脾气暴躁的皇帝为何要一再容忍刘异,要是换成别人,对方的头盖骨已经被掀开好几回了。

他再次离开紫宸殿又回到清思殿时,看见刘异还在那教十九皇叔和二十皇叔跳一种很奇怪的舞蹈。

王文干向刘异走去时,在他前面有两个人斜插进来,比他更早抵达刘异近前。

其中个子稍微高一些的男子开口问:

“你就是安平公主的驸马,刘异?”

刘异错愕回头,斜着眼睛瞅瞅对方。

不认识。

对面两人均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有七分相似。

说话这人鼻孔朝天,盛气凌人的架势让刘异顿觉不爽。

他借着醉酒假装一个踉跄,直接扑到对方身上,趁机将刚啃完鸡腿的油手在对方的前襟上抹了抹。

“呀,你干什么?”

对方发现后嫌恶地推开他。

刘异的身体被十九皇叔李憻扶住。

李憻在他耳边小声说:

“他们是金堂公主和饶阳公主的驸马,穿紫衣的是郭仲恭,青衣的是郭仲词,他们是太皇太后的侄孙,都是郭子仪的后人。”

刘异当即明白,老太婆为了进一步捆绑郭氏与皇族的利益,安排母族的两兄弟娶了皇家俩姐妹,真是用心良苦。

不知道那次在万景楼跟杜驸马杜悰打架的是他们俩中的谁。

见刘异没言语,郭仲恭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听说乐游原上即将开业的那家酒楼是你刘驸马的产业?”

刘异挂在李憻身上,佯装半醉,说话既大声又放肆。

“你听说谁的?肯定是有人污蔑我,大唐官员禁止经商,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什么公民?”郭仲词一脸不屑地插话,“你当我们是痴儿吗,大唐官员经商的还少了?如果真按吏部的狗屁规矩,那荥阳郑氏和博陵崔氏在朝中早就没人了。”

他兄长郭仲恭又道:

“刘异,不怕告诉你,如今长安城中最大最奢华的那家杏花楼是我们郭家的产业,虽然郭家不在乎一家酒楼的蝇头小利,但也见不得长安城里有个对手,你若识相,那酒楼就别开业了,免得最后血本无归。”

刘异眼睛半开半合,随机打了个酒嗝。

“那家酒楼不是我开的,我说的不算。”

“刘异,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问问长安城中谁敢得罪郭家?谁敢从郭家手里分利?”

这时王文干已经来到近前,他隔着郭氏兄弟对刘异说:

“刘驸马,奴婢愿意学狗叫,只要刘异驸马肯去见陛下。”

郭仲恭和郭仲词同时惊愕回头,一时搞不明白状况。

这个御前第一红人在说什么?

然后他俩就见王文干以万分羞愤的表情,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汪~”

“汪~”

附近听见的人全愣了。

以王文干为圆心,群众自发的消音动作一圈一圈蔓延。

清思殿里渐渐安静下来,大家纷纷对刘异所站的区域投来好奇目光,很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异像个真醉鬼般大声调侃:

“听不见啊,我家狗叫的声可比你吠的大多了。”

王文干没有顶嘴,喘了几口粗气后再次高声:

“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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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瞬间爆发出潮水般喧笑声,几位辈份高的皇翁纷纷出声调侃。

“内给事,你也喝醉了吗?”

“别说学得还真挺像。”

“这是今晚陛下安排的压轴口技节目吗?”

“太精彩了。”

“再叫几声。”

王文干的老脸尴尬成茄子色。

郭仲恭和郭仲词兄弟惊得下巴险些掉到地上。

他俩可是听见刘异和王文干完整对话的。

据他们所知刘异毫无背景,尚的又是大唐最不得宠的公主,他俩无法理解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为何会被刘异拿捏。

刘异此刻以无可奈何的语气大声抱怨:

“陛下也真是的,一刻也离不开我。”

他憋笑看向王文干命令:

“陛下在哪呢?带我去见他吧。”

刘异往李怡和李安平坐的位置望了一眼。

他老婆已经醉倒在丈母娘怀里。

大舅哥对他轻轻颔首,示意不必担心。

在全屋人好奇的目光中,王文干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刘异跟在后面。

刘异经过一张桌子时,顺手拎起一壶酒。

他摇摇晃晃边走边喝,很快走出了清思殿。

两炷香的时间后,刘异带着满身酒气踏进紫宸殿。

他跌跌撞撞走到李瀍和李德裕面前,动作迟缓地施了个礼。

“刘……异见过陛下,还有……党主席。”

李瀍装得一脸关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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